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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之间的选择——书籍装帧的电脑设计路向何方

1998-04-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随着CAD(电脑辅助设计)在国内装帧创作中的广泛应用,眼下的出版物的确比过去漂亮了。然而,另一种现象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放眼书店的不少新书,电脑设计的通病日益突出:构图和色彩大同小异,图像的拼贴、色彩的渐变、金属字的处理雷同……各种电脑手段在设计中被翻来覆去地用了又用;甚至不顾图书的内涵,随心所欲地堆砌与内容毫无关联的“表现性”变形,损害了封面整体结构的渐变色、阴影,以及淹没了主题的底纹。

对此,中国装帧艺术研究委员会秘书长兼常务副主任卫水山先生专门撰文呼吁:“忽略了图书的书卷特性,少了韵律感,剩下的只有零乱繁缛和闹腾,令人眩晕,把美术也弄成了‘魔术’。装帧界不切实际,一味追求‘电脑模式’的危险倾向应休矣!”

设计单调,是否归罪电脑?

上述现象的出现,是否电脑设计的过错呢?“这种看法是片面的”,装帧界部分人士另有见解,“电脑为书籍装帧设计开辟了更大的创造空间,是出版事业的进步。”

三联书店美术编审宁成春说:“电脑的最大好处除了直观,就是提供了更充分的设计选择余地。比如,字号、字型的大小变化,线条的粗细,位置的选择等,能使设计者的创意随心所欲地表达出来,并且更具理性化。”他指出,电脑作为一种“高速、高效、高质”的工具,在书籍装帧设计中的作用会越来越大。

装帧界人士在例举了电脑的种种优越性后,再三强调,电脑仅仅是一种“工具”,设计的关键在于创意,即“人脑”的作用。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美编室主任徐立坚女士认为,设计风格单调雷同的现象,只能说明设计者对电脑功能的了解、掌握和运用尚处在初级阶段。当然,也有某些设计者走入了过分依赖电脑,依赖光盘图库素材的误区。

也有的美编反映,出版社某些领导对电脑设计“情有独钟”,甚至非电脑设计的不予通过,弄得美编有口难言。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美术编辑朱虹对此深有感触:“有人以为有了电脑就可以代替设计家的设计,其实有了电脑,设计起来难度也是很大的。因为可表达的语言更丰富了,如何选择最恰当的语言,准确地传达设计思想,成为新的问题。掌握了工具,没有‘功夫在诗外’的修炼,也一样成不了设计家。”

单纯里面求丰富

如何克服“电脑味”充斥的“千书一面”现象呢?目前有些美编正尝试将传统手绘技法与电脑制作相结合,在材料的选择上也力求达到简朴的意味,营造“返朴归真”的风格。

山东文艺出版社美编室主任韩济平的“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的设计,被业内人士称为“既没有重复别人,也没有重复自己”。他由儿时包书皮、折叠钱包而触发灵感,将一张普通牛皮纸,经上下左右的巧折妙叠,在图书封面封底各出现了一个夹层,使封面产生立体感和空间感。韩济平将每一位文学家的头像置于封面的左面,并似乎有意识地将头像右边的一小部分隐藏于右边夹层后面,形成若隐若现、含蓄而神秘的视觉效果。这样一件亲和性、语言性极强的作品完全由电脑制作而来,可谓“用最先进的技艺完成最传统的创造”的典范。

速泰熙的《半世情》,《音乐的故事》、《冯骥才名篇文库》等装帧新作在圈内好评如潮。《音乐的故事》虽较多利用电脑特性,但很切题,毫无炫耀物质之嫌,《冯骥才名篇文库》则是一件饱含民间文化意蕴、巧思妙构而成的精品。速泰熙说:“前两年总想借用电脑特技进行设计,如今回头再看那段的一些设计,总有一种遗憾、缺陷感。现在才更深层地领悟到,装帧设计必须坚持形式是内容的外在方式,必须对内容有强化作用,绝不能与内容割断的创作原则。”

“天机云锦用在我”

陆游曾有这样一句诗:“天机云锦用在我,剪裁妙处非刀尺”,卫水山先生用它说明,凡成功的装帧艺术品,艺术家的主见十分关键。换句话说,创意是设计的生命,设计的灵魂。然而,好的创意必须辅以好的技术手段,电脑设计作为一种大趋势,如不掌握,在未来的设计中如同少了一只胳膊,虽然目前出现了某些问

题,也不能因噎废食。

装帧设计家、中国青年出版社美编室主任吕敬人从更深的层面剖析了这个问题。他说:“这实际上是如何对待传统与现代技术的问题。工业革命开始后,任何艺术创造均烙上了技术的印痕。西方现代商业艺术是一种理性的艺术,技术的艺术;理性设计需要准确的数据、理念来建构,需要通过数据化设计来实现其艺术体现,从这种角度讲,装帧从来就不排斥理性,不排斥技术。”他特别指出:“中国目前装帧思想的失误,恰恰在于理论逻辑思维的缺失。”

他强调:“传统设计手段与电脑,正如混沌与秩序,感性与理性,是相得益彰,不可缺少的。没有混沌,设计将失去生命力;没有秩序,设计则将失去谨严和现代感。没有永恒的传统。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正在为明天创造新的传统。”

中国青年出版社资深美编邓中和从被电脑技术影响很久的西方装帧界中得到启示,“他们的书,视觉冲击效果强烈,富有流动感与生命感,感觉不出‘电脑味’。”他建议“应把独具东方审美意识的一些书卷气揉进我们的设计意识中,把西方设计意识中的外扬与东方设计意识中的内涵恰切地合在一起,使自己的作品更耐看,更有韵味,少些浮躁,多些灵秀。”

针对目前书籍设计中的毛病,吕敬人呼吁,美编应“注重个人整体修养,尤其是对书籍这个立体的生命体的认识和理解”。当读者面对图书时,体味到的应是“电子读物所绝对带不来的书卷之美”,这才是我们设计者的追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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